在东莞紧挨着深圳的凤岗雁田村,荒草衰茅掩映的荒山野岭中,矗立着一座荒废的大型酒店。它是一个荒唐年代的见证。展示着某个时期东莞的畸形繁荣。
废弃酒店在地图上,这个巨型建筑是没有名字的,也不会被显示。但不经意间看见它,你依然会被它的体量所震惊。
人类的惊讶有时候是相通的,好奇有时候也大同小异。这片曾经因为堂而皇之的荒唐而臭名远扬的土地,发生过的那些关于欲望与金钱的故事,虽然永远成为了过去,但它对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我们而言,依然挥发着古怪的气息。
那种气息,是男人的心魔,毕其一生与之战斗,也说不上胜利;那种气息,是女性的沉沦,太容易获得的金钱让道德的底线一退再退,而终至丧失了人格的秩序。
因此,勇敢地走近这座代表着错位的声色犬马的酒店,也许,有助于让我们辨清是非,厘清丑美。
静寂广东的冬天并不寒冷,但涂在荒山野岭的金色阳光也没有激情。尤其是我们走向一座废弃了快十年的人造建筑时。
空间被刻意的沉寂占据,让人从心里升起一种清晰的恐惧。
穿过乱生的树林,趟过密结的茅草,山林中啼鸣的鸟雀加剧了此地的幽静。
从前的光影便在探索前进的步伐中向今天的我们逼近。
绕过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酒店提供运动项目的附属设施便安静地向访客呈递。
那是一栋不高的白色建筑,像头野兽蛰伏于疯长了许多年的杂树乱草里。
走进四面漏风的屋子,看见的并非预想的狼藉。
大堂宽敞的大堂内,地面铺着光亮的大理石,尽管已长时间无人踏足,其上仍未蒙上多少灰尘。
吧台看起来虽然萧条,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整洁,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带着职业性微笑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询问你吃点什么。
墙角的红色沙发上大概坐过身段窈窕的美女,她们暧昧的神情在今天的空气里依稀盘旋如昔,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挑逗着你的想象力,无可救药地滑入一种放纵的境地。
水墨丹青还好,墙上的水墨丹青拯救了你。你能想起陌生人的痛苦,无奈,听见仙鹤的悲唳。
几棵青松,几岭山地,几池清泠,让你心情平静,平静里带着对人间冷暖的认知,以及对世界悲欢的瞩意。
过去这里的光鲜华丽,其背后隐藏的污秽丑陋,像海水没顶,裹住你无法呼吸;你挣扎着逃离,要去晒晒太阳,借世间最炽烈之光明,斩断罪恶的幻想曲!
慢慢地沿着走廊,你看见了撒满一地碎玻璃的网球室,看见了瑜伽屋,然后转到了员工宿舍里。
垃圾阴暗的光线下,这里堆满了垃圾。昭示着一种不着调的日子,彻底停在了年的某一个时日。
有人的喜怒哀乐被留在了这里,接受腐烂的命运。
阴晦的房间却让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有些背离真理的东西,终于被正义所埋葬。有些醉生梦死的沉溺,也终于被时光抛弃。
我从黑暗中走回光明里,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真正的酒店。那座体积庞大的建筑物,横亘于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等我光顾。
“似笑非笑”我已经累了。但这可恶酒店的态度让我坚定了揭穿它的决心。
路很不好走。围着酒店有一道很长的深沟,到处都是杂草。让人不得其门而入。
绕着这白色的大楼走了很久,我才发现有一条淹没在荒草中的“几”字形小路,刚好可以跨越深沟,一直走到酒店内部。
路正门被野草与树封得严严实实,但这难不倒我,我找到个侧门,钻入了酒店一楼。
粗略观望,这栋酒店还没完成装修即告停工。到处都是裸露的水泥屋面。
抬头仰望,能发现这楼共有六层,属于现浇混凝土框架结构。
积水一楼立着密密麻麻的水泥柱,许多位置积水成池。翠绿的野草见缝插针四处生长。
很容易得出结论,这里的始作俑者原先设想的灯红酒绿,日进斗金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便戛然而止。挺幸运的,无意之中,有一些年轻人的青春得以拯救。
慢悠悠沿着毛胚楼梯朝上走,有些水泥柱子上已经贴上了装饰瓷砖。如果不是果断叫停,这里将成为南方的暗夜里,又一座可怕的“销金窟”,吞噬一批又一批男男女女的善良淳朴。
一切都结束了!
青山不改我上到六楼,站在一间没来得及成型的的客房里,透过光秃秃的阳台,看到了青山不改。
没有人类自以为是的改造,自然的山水弥漫的美丽,与心灵的共鸣总是如此深情而动人。
它在明亮的阳光下落落大方地妩媚,比见不得人的角落蹊跷的诱惑,拥有着不可替代的隽永。
它能带给我们的,是真正赏心悦目的喜悦。
我看着远山,那些充满生机的风景,才是这座超级城市——东莞,最让人难以忘却的形象。也是我们心目中最舍得向往的理想。
从“荒唐”到“荒凉”,探秘完这座东莞废弃的酒店,它强烈地给了我这种印象;但我知道这不是它的终点,有知情的村民告诉我,这里已做了重新规划,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它将变为一座职业教育中心。
或许,这才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