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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科医院是骗子 http://www.gpitp.gd.cn/new/20180225/79007.html

第五章误会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

宁时修刚洗过澡,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陆江庭开门见山道:“我在你家楼下。”

十分钟后,宁时修上了他的车,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回来什么事?”宁时修隐隐感觉到,陆江庭此次回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如果是一般的出差或者休假,他没必要专程来找自己。

果然,陆江庭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妈病了。”

宁时修倏地抬眼看他,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哦,那你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很想见你。”

“想见我?我无非就是她老人家一个十几年没见面的远房亲戚,见不见,又有什么重要的?”

当年宁时修的母亲未婚生子,成了全家人的耻辱,姥姥姥爷包括这个大姨在内的一大家子人从此就与他们断了联系。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亲人,为什么能那么狠心?难道面子比亲情更重要吗?

后来他在学校里认识了长他几岁的陆江庭。少年的芥蒂心没那么强,他们两个当时特别合得来,也就抛开了其他想法。那时候宁时修以为陆江庭跟母亲家其他人不同,还是有人情味的,直到几年后刘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可笑——正所谓不是一家人,哪儿进得了一家门。陆江庭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冷漠自私的。

其实早在来之前,陆江庭就知道宁时修会拒绝,医院的这一下午让他意识到了很多。没有绝对安全的手术,更何况不是个小手术,所以母亲上了手术台能不能下来都不一定。而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小姨,小姨去世后那这种遗憾就转移到了宁时修身上。想到这些,他才决定来一趟,哪怕明知道宁时修会拒绝自己。

陆江庭叹了口气:“是垂体瘤。她几天后就要上手术台了,你也知道,手术都有风险……”

陆江庭没有再说下去。

宁时修却说:“我妈都没了二十几年了,她走的时候,身边除了我和我爸可没有别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不用多说。当年小姨的确可怜,陆江庭也很搞不懂姥姥姥爷的做法是为什么。但是宁时修都这样说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说服他?

宁时候看着陆江庭下了车,看着那高大却略显孤单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家,宁时修看到宁志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走过去,坐到父亲身边。

宁志恒看了他一眼:“出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温姨和冬言呢?”

“在房间吧。”

宁时修点点头:“我记得,我妈生日快到了吧?”

“嗯,到时候咱父子俩去看看她。”

宁时修想了想说:“爸,您还怨姥爷他们吗?”

宁志恒一听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在想,也不能全怪你姥爷他们,也可能是我害了你妈。”

“您怎么这么说?”

宁志恒笑:“毕竟你姥爷当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那个年代出了那种事,他脸上当然挂不住。再加上你爸我当时也没什么出息,谁看了都会认为是我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如果换成是我女儿这么不开眼,我也会不高兴的。假如你妈当初不认识我,而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找个门当户对的,那她生活上不用吃苦,还有家人祝福,她或许还能多过几年好日子。”

“那大姨呢,您还怪她吗?”

“你大姨比你妈大十来岁,你妈还是她带大的,她就像个老式的家长,疼你妈,也会管着你妈。出了那种事,她当然要跟你姥姥姥爷站在一条战线上。她以为一向听话的小妹会迷途知返,没想到你妈就在这件事上认了死理儿。你大姨也不容易,你妈去世后,想必她也不好过吧。”

“这么多年了,都没听您提起过这些。”

“还提什么,这是两家的痛啊!”

“那这么说,您其实已经不怨姥姥家的人了?”

宁志恒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等你活到你爸我这个岁数你就懂了,这些仇啊怨啊,困住的都是活着的人,已经过世的人反而比我们想得开。你妈既然能想开,我们何必还纠结过去呢?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回去看看,听说你姥爷九十几岁了,身体还不错。”

宁时修笑了笑起身:“再说吧。”

回房间前,宁时修去敲了敲许冬言的房门。

“进来。”许冬言没精打采地应道。

他推门进去,看到她正趴在电脑前“淘宝”,回头见是他,情绪依旧不高。

宁时修走过去:“运动服?”

“嗯,也看不到实物,不知道好不好看。”

“怎么逛街时没有买?”

说话间许冬言愣了一下,她是想要买来着,但是接了那通电话后就忘记了:“我忘了……”

宁时修指着其中一套说:“这套不错。”

许冬言点开大图看了看:“这套会显得腿粗吧?哎,搞不懂我们公司领导怎么想的,居然发神经要办个春季运动会,我这一副老胳膊老腿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宁时修笑:“没事,到时候有我在,我会看着你出糗的。”

许冬言一愣,抬头看他:“你也去?”

“嗯,我比你还要早两天收到通知。”

许冬言一下子就凌乱了。她在体育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上中学时,有一次扔铅球,先不说她能扔出多远,她竟然能把站在她后面的同学砸得脚骨折,当时一夜之间就在学校出了名。还有一次是大学体能测试,她是唯一立定跳远居然跳出了一米二的人,当时也算是惊艳全场。所以,这一次自己究竟会表现得怎么样,她心里真的没底。原本想着混混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宁时修也会去。那可就不只是混混的事情了,出丑了会被他笑一辈子的……

“我……我……我们公司内部的运动会,你……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宁时修微微挑眉:“我就是作为友好合作方受邀去参加一下你们的运动会,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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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谁说我紧张,我只是……”许冬言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退出吧?就说你要出差,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可是,为什么?”

许冬言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你来跟我们比赛跑跑跳跳的有意思吗?到时候他们肯定给你们放水,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输了又丢人,所以你干脆退赛吧!”

“这么说我更不能退赛了,我要是真退赛了,那不就等于默认自己不行了吗?”

许冬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见她那副表情,宁时修笑了,摸了摸她脑袋:“好了,这两天你好好表现,到时候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笑你。”

“宁、时、修!”

宁时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你不怕被楼下二位听见了?好了,早点休息。”

宁时修走后,许冬言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十点钟,这时候给关铭发信息会不会引起误会呢?

她琢磨了片刻,觉得自己没耐心等到明天了,于是发了一条信息给关铭:“师兄,求你个事儿。”

宁时修回到房间后,犹豫了片刻,想到陆江庭和宁志恒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还是给陆江庭发了一条短信:“医院?”

很快,陆江庭的短信就回了过来:“医院肿瘤科住院部,。谢谢你,时修。”

单身汉的生活枯燥而乏味,关铭在电脑上看了一会儿电影,发觉没什么意思就打算关机睡觉,正在这时却收到了许冬言的短信。

他一看,不由得咧嘴笑了,连忙回信说:“跟师兄你还这么客气。说吧,啥事?”

许冬言收到短信,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连忙回复说:“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周五的运动会?”

关铭一看不由得皱眉,一段文字编辑了好几遍,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每个部门都是有指标的,青年组就我们几个人,分摊了二十几个项目,刘总还特意点了你,你不参加不合适啊。”

许冬言想了想:“其实是这样……那几天刚好身体不适呢。”

“怎么不适?医院?等等,那几天不适你都能预测到了?”

许冬言一看回信,顿时觉得头大:“算了,我身体挺好的,晚安吧。”

虽然冬言好像不是很高兴,但关铭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毕竟她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啊……

他把冬言的短信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回复过去:“晚安,冬言。”

医院陪了刘江红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才被陆父打发回家休息。陆江庭走后,陆父问刘江红:“晚上你想吃点啥?”

刘江红深深叹了口气:“吃什么还不都一样?”

“你是怎么了,这一天到晚净说些丧气话!当着孩子面也不注意,他的压力够大的了。”

刘江红抹了一把眼泪:“谁知道我上了手术台,还下不下得来?”

陆父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她,叹了口气说:“我去给你买点粥吧。”

宁时修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刘江红的病房时,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她穿着病号服,身量算是女人中比较高的,却异常清瘦。其实宁时修早就不记得姨妈长什么样了,但是看着病房里的人,他却仿佛看到了母亲年老时的样子。

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刘江红回过头来,看到宁时修,她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你找谁啊?”

宁时修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这才留意到他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走过去。她一步步向他靠近,一双眼睛慢慢变得晶莹透亮:“你是……”她轻轻伸手,有试探、有希冀……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时,他并没有躲闪。

眼里噙着的泪水倏地夺眶而出,她问:“时修吗?”

刘江红几乎不敢想象,宁时修会真的出现在她的病房。对妹妹的愧疚、对时修的遗憾、对手术的恐惧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她失态地抱着宁时修几乎痛哭失声:“时修,你真是时修吗?你怎么来了……你终于来了……”

刘江红激动得语无伦次,宁时修只是定定地站着,任由她抱着他。

他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大姨见到他时竟然会表现得这么激动。他在刘家人眼里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不是一段无须存在的过去吗?

然而有些心酸的往事只有刘江红自己知道。她要强了一辈子,当年在小妹的事上自然也不肯让步。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她好,自己明明是对的,小妹有什么理由不听她的话。直到小妹离开,她才知道,什么对与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惦记着宁时修,后来也从江庭那里听到过他的消息。但是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理由去跟他见面呢?她有时候悲观地想,或许等到她死,宁时修也不会想要看一眼她这个大姨了。然而老天爷似乎对她还不错,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他们就见面了。

她问他:“是江庭告诉你大姨住院了吗?”

宁时修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拎着东西,他把水果和一些补品放在病房内的小桌上,嗯了一声。

刘江红看到他带来的东西,眼泪又涌了上来。那种愧疚感让她心痛得无以复加,但她只是说:“你这孩子,还带这么多东西,其实只要你来就够了。”

虽然宁时修从小到大没叫过刘江红一句大姨,但是看到那张酷似母亲的脸,他还是无法拒绝那种亲切感,而他的内心里又在刻意回避这种感觉,毕竟,这是他怨了很多年的人。

医院久留的意思,等刘江红情绪平复后,他就提出要走。

刘江红一听就有点着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公司还有点事。”宁时修站起身来,对上刘江红热切的目光,他顿了顿又说,“您好好养病吧。”

他正要走,却被刘江红叫住了。他回过头,等着她说下去。

刘江红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来,是因为原谅大姨了吗?”

完全不计较过去了吗?并没有。但是看到刘江红,他又有些不忍,他沉默了几秒钟还是说:“其实我妈到临走前,都没说过您一句不是。既然她都没怪您,那别人也就没必要怪了。”

刘江红含着眼泪点点头。有宁时修这句话,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无论她能不能再从手术台上下来,都无所谓了。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有些感激这场病,因为它的到来几乎化解了她几十年的心结。

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开车经过一个公交车站时,宁时修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前方不远处朝他这边招手。他知道她并不是在对他招手,后视镜里正好出现了一辆空着的出租。

宁时修收回视线,车子刚驶过公交站台,就听到身后一阵短而急促的刹车声。后视镜里那辆出租车似乎撞到了那个女人,但又好像没撞到——司机降下车窗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后便迅速地把车子开走了,那女人仍坐在地上,情况不明。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在灰蒙蒙的夜色中,他突然觉得她有些面熟。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走过去了解情况。

闻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在有惊无险,车子并没有碰到她。看到前面走来的宁时修,她喜出望外:“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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